前往医院的路上我们默契地都没说话。
一阵检查和包扎之后我被送到了病房,裴青衍率先打破了沉默,“警察到时阿姨找借口敷衍了过去,并未立案,你真的不追究吗?”
“追不追究他们都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内疚和羞愧,怨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,不追究不是为了他们,而是为了我自己。”
“那听你的。”
“过年你该回家的,耽误了这几天,后面也没什么事了,你就放心回去吧。”
“你又想推开我,我不奢望你的人生可以一片坦途,但是我希望你遇到难关的时候,我可以是它的对手,我热烈的爱意,既然选定了是你,就只会给你。”
他熟练地掖着被子,没有丝毫想离开的意思。
轻轻的敲门声,裴青衍见到来人,当她堵在门外,“你来干嘛?”
“我来看看她。”
是母亲的声音,“让她进来吧。”
她低着头将一袋苹果放到床头柜上,局促地站着。
“有什么事吗?”
她支支吾吾地开了口:“他还在做手术,膝盖的半月板得置换,手术费和后续的康复治疗费得花很多,我手里的钱不太够。”
裴青衍冷冷哼了一声,“所以是来讨债的?”
母亲连忙摆手,“不是,不是这个意思,我只是想和你们借点钱,先把手术费付了。”
来的第一件事不是问我的伤,竟是为了那个男人,眼前她这般低声下气的样子,我还是第一次见。
“徐礼没钱?他不是有退休金吗?怎么就找上了我。”
“她一直没工作,没存下什么钱,你继父也把家里的存款都投股市了,我不懂这些,不知道怎么拿回来,所以只能......”
“你要多少?”
她伸出手比了个数字,“就五万。”
我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裴青衍,说道:“你先把手术费和住院费结了,最后再给她五千就行了。”
“就五千?这怎么够啊!”
“这是你们的事。”
见到裴青衍出去,她只好作罢,面色立马变了,看来是对数字不满。
“能不能再多给一点,我得照料两个人,这点连生活开销都不够。”
“这几年我没少给你转钱,三五万应该有了吧,我不是摇钱树,劝你见好就收,还有,把苹果拿走,你也走吧。”
我讨厌的水果很少,苹果就是其中之一,甜美的和烂掉的,都是一样的。
母亲识相地离开了,难得安静让我有了困意。
一脚踩空,我从噩梦中惊醒,醒来后,我只感受到浑身滚烫,心口一下又一下剧烈的震动,让我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。
我仰面躺在病床上,大口喘着气,与消毒水的味道融为一体。
梦里,所有人都背对着我离开,就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往前走着,渐渐的,吵闹声、哭泣声清晰地回荡着。
而我脚下,父亲血淋淋地躺在地上,面色苍白,没有丝毫动静。
裴青衍见状连忙替我擦着额头上的冷汗,“是不是做噩梦了?不怕,不怕,我在呢。”
每次我做梦都会预示着什么,这还是我头一次梦到父亲这般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