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之间,王府内人人自危,无人敢轻举妄动。
林初夏被判五马分尸之刑。
顾及皇家颜面,在执行时,甚至不能透露她的名姓。
她的头颅被一块黑布紧紧罩住,林家急于与她划清界限,而宁亦淮也自身难保。
林初夏死了,肚子里的孩子和她一起死了。
或许谁也没有料到,林初夏的尸身最终会被她的夫君悄悄带走。
在贵妃被赐下鸩酒的那天,宁亦淮还没走出府就突然吐血昏迷。
他未能来得及入宫见母亲最后一面。
府医说是中了毒,需要剖腹取毒。
王府上下,充斥着宁亦淮撕心裂肺的呼喊声。
我独自坐在亭前,一杯接一杯地续着茶水,目光紧盯着那些被端走的血水盆子。
府医派人出来询问:“王妃,如果万一……万一出现紧急情况,该怎么办?”
我轻轻放下杯盏,淡然一笑:“这话她不直接问三殿下,反而来问我?
去问三殿下吧。”
宫里便派来了使者。
领头的是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侯公公。
我曾在太子宫中与他有过一面之缘,他朝我微微颔首示意。
此时,宁亦淮的痛呼声依旧在屋内回荡。
而在屋外,侯公公展开圣旨,一字一句地宣读着陛下的旨意:“……宁亦淮非皇室血脉,贵妃秽乱宫闱,罪无可赦!
念及陛下多年抚养之情,特赐白绫一条,令其以死谢罪,钦此!”
宁亦淮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,紧接着,再也没了声音。
宁亦淮让人唤我进去,但我刚踏入门槛,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。
宁亦淮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,身下的床单早已被鲜血浸透“阿……阿嫣,不可能的,我怎么不是父皇的儿子!”
他虚弱地喊道。
我淡淡地开口:“贵妃嫁给陛下前,曾是平安王的侍妾,她身边的婢女阿秀在下狱前都已招供。”
“不可能!
怎会如此!”
宁亦淮面色苍白,泪流满面,拳头紧握,捶打着床面。
随后,他恍惚地看向我,眼中充满期待,“阿嫣,从前是我不对,是我的过错,我对不起你。
你能不能帮我找我的暗卫救我,偷梁换柱我也能活!”
宁亦淮气若游丝,仍伸出手想要抓住我。
我冷笑一声,此刻便是装也不愿再装。
“宁亦淮,我也想啊,可是,一个将死之人,逃与不逃怎么活得下去呢?”
宁亦淮的眼睛猛地睁大:“不……不可能!
怎么会……”他强撑起身子,却重重翻倒在了地上。
我一个眼神示意,月见便端来了一碗药汤,放在他面前。
“你喝了我那么多碗掺了药的豆花,怎么可能活得下去?”
我笑出了泪,抬手拭去,“宁亦淮,你心痛吗?
可你这样的人,也配有心?
商儿死前的痛苦,你又可曾知晓半分?”
他含泪的眼睛猛地瑟缩,“你……你都知道了!”
“不可能,你怎么可能知道?”
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。
我的确原本不可能知道。
宁亦淮和林初夏隐瞒得那般好。
但在我被关押在地牢后,妹妹被林初夏辗转送到了军营。
那里的人对她各种侮辱折磨,更是将她当作军妓一般对待!
妹妹死得痛苦不堪,瘫在床上,一动不动,屎尿摊了一床,无人打理,被发现时更是一身蛆虫腐蚀啃咬!
“宁亦淮,我怎么可能会帮你?
我恨不得亲手剥了你的皮,抽了你的筋!”
“你以为林初夏和她的侍卫是怎么爬上贵妃的床的?
你再猜猜,你到底是不是陛下的亲生骨肉?”
宁亦淮瞪大了双眼,满是不甘:“你害我!
是你害我!”
我抬手为他盖上棉被:“殿下,你太累了,休息吧。”
他想挣扎,却毫无力气。
我眼睁睁看着他没了动静。
门外的侯公公掩着口鼻,蹙着眉探了探他的气息后,满脸笑意地点了点头:“倒是省了些事。”
“魏姑娘放心,太子殿下特向陛下求了情,准了你和宁亦淮和离。”。
我起身回礼:“谢过侯公公了,也烦请侯公公替我谢过殿下。”
他轻轻一笑,未说什么,却在走前赐死了宁亦淮生前的一众心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