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它小心翼翼地打开,视如珍宝。
于是,他看到了。
重明二十八年,燕逸之被亲兄弟暗算,明昭暗中将他救出。
重明三十年,明昭心怡于燕逸之。
……他记得这些,重明二十八年是他们初遇时,那时他还误会了明昭,把她当作敌人,两人过了几招才解开误会。
后来入军中,每次他受伤,都是由明昭来为他包扎,因为他只信得过她。
又或许那时他也动了心吧。
燕逸之看着这一笔一划,又哭又笑,像是魔怔了一般。
可看到后面几行字时,他却心痛得发不出声了。
重明三十三年,燕逸之身中断肠之毒,无药可医,明昭自剖心为药引,救活他。
重明三十六年,明昭为救燕逸之,擅自动用仙术,炼成法器长生结,受天雷十九道,神魂受损。
“原来……原来你为我做过这么多,可我……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……”燕逸之死死地捂住心脏的地方,那里的每次跳动都让他感到痛不欲生。
他颤抖着手,轻轻抚过最后的字,“丰景六年,帝后琴瑟不调,皇后病逝。”
他无法想象他的昭昭到底是是有多失望才会写下这样的诀别词。
到底是有多痛恨才会说出“生生世世,永不相见”的狠话。
她为他默默做了那么多事。
可他自己呢?
到头来却辜负了她,辜负了曾经许下的诺言。
燕逸之抬头望着虚空,双眼通红,几乎是痛彻心扉地喊道:“昭昭!
是我辜负了你,是我对不起你,我不求你原谅了,我只要你回来!
你回来好不好昭昭……”绝望的情绪将他淹没,逼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。
喉间尝出了铁锈味,他跪倒在地,猛然喷出一口血。
我漂浮在半空,看着沾染上燕逸之的血的命薄,颇有些懊恼。
怎么当初就没一把火烧了呢?
一看见这本命薄,就感觉我为他的所有付出,像一个笑话。
敌军逼近都城时,我感觉到神魂在渐渐淡去,即将归位。
最后那几日,我都跟在燕逸之身边。
看着他日渐憔悴,鬓边生了许多白发,全无从前威震四方杀伐果断的帝王相。
这些日子里,燕逸之除了在御书房处理成堆的急递文书,就是待在承安殿。
连宫女都在暗中道:“皇后娘娘病逝后,陛下就变成这样了,想来他们可真是对苦命鸳鸯。
只是陛下这么折腾自己,迟早会撑不住的吧。”
“我听说了,这几日陛下就没有断过药。
太医说陛下忧思过度,积劳成疾,为治陛下都忙得团团转呢。”
“别提了,这样下去,大凉怕是……唉……”燕逸之听到了也没有理会,只是一味地以忙碌来麻痹自己。
在承安殿时,他翻出了许多旧物什。
有元宵节他为我亲自做的花灯。
还有那件他遍寻江南,找最好的布料和技艺最精湛的绣娘,为我织成的婚服。
像是为了防止遗忘,他还画了许多我的画像,铺满了承安殿的地板。
有骑马仗剑的模样,有凤冠霞帔的模样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