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幅画完成时,他都看了很久很久。
有次他将脸埋进画里,声音哽咽:“昭昭,你会忘了我吗?”
他不敢想象他的昭昭入不了轮回会怎样。
一想到昭昭可能忘了他,再也回不来了,心脏的钝痛就仿佛要将他撕裂。
突然,燕逸之发了疯地拿起刀,狠狠地在手臂上划出血痕,深可见骨。
他握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。
原来,剔骨是这样的痛,痛到他想发狂,想嘶吼。
那他的昭昭……该是怎样面对这剔骨之痛啊……他划得很用力,血溅在了那些画像上。
那副骑马仗剑的画上,恰巧有一滴血晕染在嘴唇上。
嫣红的一点,让画里的人仿佛活了过来。
燕逸之呆愣愣地看着,几乎要痴了。
“陛下?!
快来人啊,快传太医!”
我最后听到的,是宫女的惊呼声。
看着燕逸之几乎疯癫的模样,我长叹了一声。
真心这种东西,向来是得到了就不再珍惜。
等失去了又追悔莫及。
早知如此,又何必当初呢。
如今过往如烟消云散,再追忆,也都没有意义了。
……神魂归位后,第一件事便是下凡取回我的仙骨。
只是有些不小心,碰到了烛火。
无风的朝堂里,烛火却跳动了几下。
燕逸之猛然起身,望着烛火晃动的方向,惊喜道:“是你吗昭昭?
你回来看我了吗?”
全然不顾起身时,手撞到桌角而裂开渗血的伤口。
他急切地朝虚空中喊道:“我知道是你!
昭昭,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?
我还有很多话想与你说……”……空旷的朝堂上,回荡着燕逸之苦苦哀求的声音。
但我没有理会他,取完仙骨就回了上界。
然后继续当我的命仙,除了休养生息,便是忙着处理命薄的事。
一次仙宫设宴,地仙凑到我身边,意有所指地开口:“明昭大人,你可知凡间有一位帝王,日日在青灯古佛下长跪,说是想求见仙人。”
见我没有反应,他又道:“我看他虔诚,便问他见仙人是为何,你猜他怎么说?”
“他说‘我想知道明昭仙人过得可好’,我这一想,诶?
明昭不是命仙大人你的名讳嘛。
我见他实在可怜,就想来问问他说的是不是大人你。”
我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,轻笑一声:“他?
不过是我落在命薄里的笔墨罢了。”